石家庄负责驾考的民警人人都收保过费的事件报道后,有很多这样的评论:“这也是新闻?”“全国都这样啊!”“请记者来湖南××看看,我上个月刚交钱保过”“石家庄真是业界良心,一门才五百,太厚道了!”……
看了很多评论,又通过微博和一些评论者聊了一下,总结起来就是:考驾照收保过费、强化费、照顾费、红包是很常见的事情,很多地方都有,但大都是潜规则,不透明、无监督、暗箱操作,他花了1500,你花了2000,也不知道钱是不是真的到了考官民警手里,最后考过到底是钱发挥了作用还是自己考得好。而石家庄不同,统一标准,收费合理,童叟无欺,说保过就是保过,你把车开成一坨屎也能过,你也不用请人托关系,按规矩随大流交钱就行了。不用担心被黑,不用担心上当,这简直不能叫收钱,而该叫收费。一句话——— 石家庄驾考堪称“业界良心”。
在石家庄采访时,我找到了十几个前几年考驾照的朋友,不同行业、不同驾校、不同时期,竟有过半是交了保过费的。我曾问一位仁兄,为什么一天驾校都不去?他说上班族没时间。我说大多数人都要上班,总要通过周末学车等方式来解决。他说,既然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呢?
问另一位受访者,你既然当时也有意见,为什么不举报呢?他说,记者,石家庄每个考驾照的人都知道的事,你觉得领导会不知道?难道你让我为了几百块钱去北京举报?高铁票你给报?
对保过费习以为常的当然不只是当年的驾校学员、如今的车辆驾驶者们,在石家庄交管局一位干部看来,对保过费也该持平常心,因为它不能算是“典型的腐败”,因为腐败一般是个别人能通过行贿来获得某种利益,没关系的人想行贿都不知道找谁、送了对方也不敢要,最后利益就是行贿者的,没行贿的就吃了亏。但石家庄的保过费是谁都可以交,交了钱的都能过,“谁也没吃亏”。他认为,既然没有利益受损者,这就更像是一种“补贴”、“心意”,而非“贿赂”。
“如果考官收红包要抓,那老师收红包抓不抓?”前几天我把这个问题抛给石家庄一位检察官,他说,最麻烦的就是潜规则变成了明规则,谁都不以为然,案子也不好办。但是如果要问案情,虽然已经判决了,不过“事情比你报道的还要复杂”,所以还是不能谈。
以往,驾考腐败被举报、被调查全国多个地方都有,但很多最后都没有进入司法程序。石家庄车管所窝案爆发前,影响最大的是广东湛江车管所窝案。
公安部交通管理局2013年3月向全国交管系统通报了“广东湛江车管所考试民警集体受贿案件”,称车管所原所长梁志雄涉嫌收受考试民警等人贿赂65.5万元,考试民警苏祖利行贿受贿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其他39名民警主动上缴非法所得2175.06万元,另有3名民警去向不明。梁志雄、苏祖利被移交司法机关处理,其余涉案人员由市纪委移交公安局处理,原考试民警全部调离车管所。
据新华社报道,湛江纪委发现这些考官大多有一种心态——“全国都在收,大家都一样,为什么单单查我?”
上述通报下发的前一天,石家庄车管所窝案3·21专案开始收网。石家庄的考官可能就更委屈了,全国都在收,为什么只查我?查就查吧,为什么别的地方是调离岗位,我就是判刑?为什么以前收的就没事,只查这几年?
几年前,石家庄车管三所一位民警当考官的第一天就收到了一笔比工资还多的保过费,他刚开始不敢拿,师傅说,要你拿,你就拿着。如今,他和师傅都在监狱。